SINCWAITE

你好哇!

共度余生

这是卡特卡罗和防剿局对峙的故事。

与第三章衔接比较紧密,同样有很多对话。



5.防剿局

   如坐针毡,卡特卡罗想。她坐在防剿局的一个房间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在她看来,放在别的地方未免不够严肃,而放到桌上,却可能被坐在对面的康妮.李小姐锐利的眼神刺穿。这房间防剿局一般用来审问,其次用于暂时关押,这儿有一张宽大的桌子,白炽灯光照在上面,安静得让卡特卡罗以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和康妮两个人。

    但临走廊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她可以从中看到风衣的一角,毫无疑问是斯宾塞.霍伯森,她最忌惮的对手之一。

    康妮在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她把钢笔在桌子上不断地磕打着,又不断地打开,合上笔盖。她在想什么?卡特试图去揣度她的想法,她很快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并非没有胜算。这个空间少了些什么,至少少了一个人,比斯宾塞稍矮,卷发,戴着一样的帽子。防剿局在萧条中削弱了,即使康妮也不能幸免,她的脸上,已经过早地显露出了疲惫的征兆。

    她咀嚼着目前的状况,1939年,她从报纸上看到大陆并不太平,距离恐怖跨越海峡而来大概不会太远。

    于是她发问:“李小姐,您今天特意邀请我来,有什么目的吗?”

    1930年,卡特卡罗往茶里加了不少牛奶,又加了点糖,搅拌均匀,缓缓喝了下去。她得打起精神。坐在对面的康妮.李穿着风衣,意气风发,嘴角甚至挂着微笑,她双腿随意地搭在一起,喝了口咖啡。

    “卡特卡罗小姐,您叫我来,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道。

    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坐着伊妮德和内维尔,他们一人点了一块蛋糕,内维尔划下一块蛋糕放入嘴中,眼神移向咖啡馆的角落,那儿站着一个披着姜黄色斗篷,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精心修饰过的卷发上点缀着珠子,此时正在看一份报纸。

    “娜塔莉亚.龙。”伊妮德做出口型,她的手指看似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滑动,但顺着她的手指,内维尔却发现人群中,有一个单独坐着的男人,很突兀地,他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面前是一个空的玻璃杯,扎迦利.韦克菲尔德。

    他们装作不紧不慢地品味着蛋糕,时而抬头,笑着讨论古典哲学和物理学,而他们的皮肤却像被针扎了一样。内维尔发现,扎迦利向这个方向扫了一眼。

    “我嘛……看着好像您最近,在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困难?”卡特眯起眼,脸上是一副在剧场里常见的职业性微笑。“这倒不算,只是总有人阻拦我正式参与防剿局的工作,现在倒解决了,他被调职了。”康妮向她致意。

    “但是或许?您需要占卜吗?卡特卡罗指引前路,虽然我不常在剧院里工作了,但这并不代表我失去了这门手艺。”她做出一个手势,然后伸出左手,“塔罗牌和水晶球都没法在这里施展,不过我相信我看手相的眼光。免费的,康妮小姐。”

    康妮表情并没有异常,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配合地伸出右手,放在卡特伸出的手上。卡特于是仔细地抚摸,并揣度着手掌。将近一刻钟后,伊妮德余光仍瞥到康妮伸出的手,此时未免有些僵在空中。“这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卡特曾对她这么说,“只要你能理解手在说什么,它们就会以手掌的语言传达给你,很快地。但是总会有人不理解,或者是手掌拒绝对你表达,不过占卜师也要做生意。”

    康妮是个好理解的人吗?她试着以卡特的眼光去看这位年轻有为的女士,但她却发觉这不好说。不过,伊妮德想,卡特有她的生意要做。

    “稍等,小姐。想一想,有什么要说出口的想法吗?您没有在表达,自然您的手掌也没有说什么。”这句话倒让康妮开始沉思。一会儿,卡特抬头,露出了猫一样的微笑,这让康妮多少有点违和。

    “您是个幸运的女士,您的事业将会一步一步向上走,你甚至会度过健康而漫长的一生,这已经是很多人无法企及的事物了。”卡特说。

    “那我和其他人呢?”康妮话里来了兴趣,问道。

    “我只知道您不会结婚。”她微笑地说,“这不失为一种好事。”

    “确实,我确实会这样。”康妮说,“没错,您看得很准。”

    “看来您确实相信占卜的结果?”卡特装作惊讶地发问,“就我的一些客户而言,他们是好的就信,坏了就骂我骗人。”

    “我倒是相信您的确沾染了禁忌的力量。”康妮慢悠悠地回答,“我也不太信这些事,但我相信您的实力。”

    “那您觉得这和那种力量有何关联呢?”又是猫一样的微笑,卡特巧妙地抓住了机会,把话柄抛给对方。

    “根据龙博士在与我们合作前一项研究表明,这有两种假说,一是占卜广泛地与辉光有染,借助辉光,他们可以把思维在时空中稀释,进而看到不可见之物。另一方面则有证据表示浪游旅人会协助一些占卜师,告诉他们信息……您喊我来,应该不是单纯讨论占卜吧?”她回过神来,装作疑惑地说。

    “那么,如果我说曾在林地里看过防剿局的干员呢?”卡特微笑着,抛出了一招。

    果不其然,康妮僵了一下:“真有此事?”

    “我只是猜想,不过我也好奇,要是防剿局成员追寻起无形之术,您又会如何处理?”

    “这也是我的遗憾。”康妮挑眉,“但我们不会念及情分。”

    内维尔忽然发现扎迦利同样用余光注意着卡特和康妮,他暗自记下了这一点。尽管这个细节被内维尔抛在脑后,但七八年后伊妮德在大学图书馆见到已然消瘦的扎迦利时,却会浮现出此时的场景。扎迦利正仔细地,像观察他们一样,观察自己的同事。

    如果不加阻止,卡特会一直和她耗下去,直到康妮再次看表。

    “我知道你最喜欢的就是岔开话题。”康妮的表情没有变,她放下笔,提起一个公文包,放在桌子上,“之前和你会面的时候,有几次我和扎迦利回局里,斯宾塞告诉我搜查的时间早过了,他都准备要下班。我深知你用无意义的语言刻意浪费时间,我不打算这么做,我得告诉你,防剿局,不,政府决定和你谈个条件。”

    “您觉得什么才是有意义的呢?”卡特仍是眯着眼笑,搅着杯子里的茶“李小姐,或者这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康妮已经站了起来,动作之突然到差点打翻杯子。

    “总有什么东西是有意义的。”她说,“防剿局的工作,我的同事,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这时康妮才发觉她已经和卡特卡罗在这里浪费了一个下午,弯弯绕绕,仍未抓到把柄。“我该走了。”她说,表情并不好看。

     等到康妮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时,卡特脸上的微笑才松动成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她举起杯子,喝完了已冷掉的茶,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凝视着康妮离开的那个方向,

     娜塔莉亚收起报纸,向外走去,而扎迦利则站起来,径直掠过伊妮德的背后,直觉般,她总感觉扎迦利在盯着他们,几乎冷酷地注视着。

    “德国的密码里含有蛾的成分。”康妮手搭在公文包上,视线仍未从卡特身上移开,“很明显他们那边也有沾了无形之术的技术人员,而我们这边的解密几乎是一筹莫展。”

    “让我参与解密?”卡特回应,“是这样吗?”

    “我说过我相信你的能力。”她皱眉,“没错,有人要你去解密。”

    “但是?”卡特看着公文包,“请我来,也要给我点回报吧。”

    康妮干脆打开公文包,抛出几沓文件,向卡特抛去。卡特拿起一份,翻起一页,上面印着“克洛薇特”,下一页是“维克多”,黏在后面的,卡特揭开是“萝丝”。她又抽出另一页,开头的就是“伊妮德”。

    “同意的话,这些就是你的了。你们所有人都将免于监控,防剿局将不会再管你们,而且—”她又拿出一沓影印本,“如果你要研究或者调查什么东西的话,这也是你的。即使防剿局专门处理这类问题。”康妮,此时看起来有些无奈,“但是介于你愿意帮忙,防剿局,至上在上级的要求下,会提供便利。”

    卡特笑了,放松地笑了,“防剿局的各位可能不知道什么能吸引我,卡特卡罗现在回到了占卜的主业,我已经疏于研究,而且身边值得监控的同仁都离开了。李小姐,可能是我们几年来什么都没有做让您错误地以为我们私底下还在谋划着。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有人死了,有人走了。”

    “防剿局认为这些可以打动我,但是,我必须诚实地告诉您。”她点了点档案,“除了这些,我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某年春,伊妮德早上穿过小路去图书馆时,梧桐的枝桠上涌出浅色的树芽,而她瞥过的花园中,风信子抽出土地,是精致的蓝色箭矢。她想,说不定有一天她能看到瀑布一样的花朵,第一批月季就要开了。

    前一天晚上,以及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一直住在莫兰书店后面的房间。“搬到这里吧。”卡特说,“总比你一个人好。”伊妮德于是点了点头。此后她在大学图书馆里找了份工作,具体而言是机密资料的管理和登记,以及偶尔坐在前台,替出去约会的同事看门。这是个宁静的好地方,有花园,人很少。图书馆有规律的生活帮了她,现在她可以每天早上都吃一两片吐司,睡觉前继续她关于门的论述。

    卡特会给她带书,每一本都正好是伊妮德想过要看的,还有一想到就出现在手边的玛芬和红茶。年长的占卜师,就她所知,搬家后她没有在咖啡馆谈及辉光,同样也只写些论文寄走,除此之外只有少量的研究,此外再无其他。伊妮德总为此感到歉疚,卡特卡罗,据她自己说,又回到了几年前在剧院坐镇的样子,眯着眼睛笑着。

    她今天下午,和往常一样把书放到包里,准备回书店。然后门吱嘎一声,有人走了进来,他瘦了不少,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脖子上新添一道不起眼的伤疤。

    “韦克菲尔德督查,您想要什么书呢?”伊妮德假装镇定。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递来一张清单。她扫了一眼,轻巧地说:“明天请来拿影印件。”他有些惊讶,但一言不发。“我觉得您大概不会再回来了。”好像有什么预兆让她说出了这句话。扎迦利点点头,他说:“谢谢。”

    “但这不是您唯一的提议吧。”卡特说,“我看到您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你觉得是什么呢?我知道在你面前没有藏得住的东西。”康妮罕见地移开了视线,“接下来会是我私人的委托,和防剿局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检查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在监视我们,你还可以提要求,我希望你能同意。”

    “我倒没有特别的要求,而且我更希望您把您的要求和报酬讲清楚,要我揣测您,我害怕会失误。”卡特摆手,灵活的姿态像只柔软的猫咪。

    “那个卡特卡罗也会怀疑自己吗?我更觉得你是故意如此,算了。”康妮又开始敲着桌子,“我仔细说一遍,英国军方请你参与恩尼格玛的解密,要去一个机密的地方,可能一到两年都无法回来,防剿局会为你提供必要的便利。”

    “至于我自己的请求,我需要一瓶血,或至少是能让人恢复活力的原料,还有,扎迦利.韦克菲尔德的行踪。你有什么要求请趁现在提出来,我会尽力满足。”

    卡特卡罗眯着眼,仍然坐在那儿:“我说过,我并不想要什么报酬。”

    “拜托。”康妮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希望你能同意。”

    她咳了一下:“至于我们这边发生的事,你应该看得到,扎迦利失踪了,至于龙博士,她仍然在继续她的研究,但是最近却出现了严重的精神衰竭。而且,我还有两个点要提。一是斯宾塞告诉我,你有一个要好的朋友,而且她也在恢复。”

    “我不意外喔。”卡特说。

    “听斯宾塞说时,我一开始有些意外,但是既然你也这么说,我想确实可能是这样。斯宾塞提议我可以帮忙照顾她,你觉得如何?最后,实在是抱歉,在这之后,这件事可能不会再由我们负责,防剿局的势力在衰弱,我们也失去了得力助手。”

    “这就是你们让我同意的原因吗?”卡特收回双手,抱在胸前,“我并不喜欢你们的上级,但是斯宾塞的话确实说对了,我有暂时不能离开伦敦的理由,但是康妮,如果您愿意的话。”

    “康妮,你又错过了递交档案的时间了。”斯宾塞一手提着外套,站在门口,此时康妮快步从他身边擦过,听到他的声音才停下,她说:“我们已经没有需要提交的档案了吧。”

    “我本以为照现在这个景气,会有更多人,没想到却一个都没有了。”他说,“你该不会又在卡特卡罗那儿浪费时间了吧。”

    “并没有。”康妮叹了口气,“我去看龙博士了。”

    “她状态如何?”斯宾塞像是随意地发问。

    “并不乐观,她正在写她的论文,然而却一直在向我抱怨梦里永远无法结束的光芒,她老是无法安然入睡,现在一点杂音都受不了。娜塔莉亚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和试图入睡。”

    “但是她还在衰弱下去,是吗。”他说,“有什么办法吗?”

    “我不清楚。”康妮靠在墙上,“或许一些含有心性相的药品能帮到她……”

    “只能从这个途径寻找解决方法吗?”斯宾塞像是在沉思,“比如把卧室漆成白色?或者在睡觉前剪点头发。”

    “她并不是一无所知。”她说。

    “喔,还有,上头来消息了,他们让你去找卡特卡罗。”斯宾塞突兀地说,“细节待会儿告诉你。”

    “别忘了就行。”康妮瞥了他一眼,“对了,有扎迦利的消息吗?”

    斯宾塞看向了行道树,康妮熟悉他的这个反映,大概又是受了挫,他说:“完全没有。”

    “我没有问题,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很闲,密教组织多如牛毛的年代过去了,你意下如何。”

    像是有某种巨大的东西降临在卡特卡罗身上似的,她鬼使神差地对康妮说:“李小姐,我能再看一眼您的手吗?”

    实际上她只需要一个能对她说话的事物来促成一个预言,当卡特端详着康妮的手掌时,那些交织的纹样向她说出了一个词“毁灭”,在某一刻辉光久违地在眼前出现。卡特以为她会赢,但是事实上,没有人是赢家。

   “您还记得我上次为您看手相的时候吗?”她说,“为了做生意,我总会隐瞒一些信息,但或许我早已隐约感受到这一天的存在,并和今天的我达成共识。我想说我大概已经看到了您此时的困窘,但或许那反映着我自己,我并没有说。”

    “你已经知道有今天!”康妮迅速把手抽回,一脸惊诧地盯着她。

    “我只是预料到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或许我根本不是预知或者探寻,我只是和过去,现在,未来,不同系列的我自己一样,只是在看,在看。”

    她继续说道:“有关您的请求,虽然血我可能也拿不到,但是我有一个心相试剂的配方,非常有用,以及有关韦克菲尔德督查的下落,霍伯森警探或许知道一些”

   卡特找了张纸条,开始在上面写些什么。

    “而我同意。”她抬头说,“我和朋友住在莫兰书店那儿,她拜托你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密教模拟器的人物,从追随者到猎人到盟友都是我的心头好。很想去书写与他们有关的故事,大家都有很多值得挖掘的地方……总而言之说到猎人,我最爱的是扎伽利,至于本篇扎伽利发生了什么,下一篇会是有关他和斯宾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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